“近卫局主队已发现在逃的整合运动指挥官及其余党，罗德岛的一支行动组正在与之交战。”

收到德克萨斯发送的位置坐标后，陈带上贫民区可以调用的所有警备力量火速前往目标地点，等到陈发现幻影弩手队伍的身影时，洛弦正好在前线击破了梅菲斯特召唤的牧群铁壁。

“已经距离敌人不到50米，所有警员散开阵型，进入战斗状态，准备包抄整合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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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岛方面也仅距离目标不到300米，很快就会赶到。”阿米娅也在通讯器对面回答道，“麻烦陈长官暂且牵制住敌人的进攻，保护V6临时行动组成员的安全！”

“浮士德，队伍后方发现近卫局埋伏圈！”

“罗德岛的大批部队也在快速接近这里，糟糕……我们被包围了！”

正面防线被洛弦击破，退路又被近卫局和罗德岛堵死，浮士德的表情早已麻木，他和幻影弩手现在利用法术隐形逃遁或许还有机会，但他无法做到抛下梅菲斯特不管不顾。

“你们，带上梅菲斯特，向贫民区的北侧突破。”浮士德向照顾梅菲斯特的那名弩手吩咐道，“虽然弑君者没有音讯，但霜星已经确保会带队前来接应了，雪怪小队会从贫民区北侧深入并建立新的据点，那里是我们唯一的出口。”

“浮士德，你呢？你难道不和队伍一起……”

“敌人近在眼前，没办法一起撤离了。我会带领一支甘愿留下的队伍殿后，为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你真的要这么做？”幻影弩手的语气一惊，他没想到浮士德会用这种自我牺牲的方式保全队伍，“在三方包围的情况下殿后，你会有去无回。”

“这是我的决定。”浮士德不再多说什么，他只是再一次架起弓弩，将箭搭在弦上，准备在贫民区战斗到最后一刻。

“呃呃呃……！”重伤的梅菲斯特知道浮士德想要干什么，他用尽全力地想要发声，却只说出几个零碎的字句，“萨沙……你……不能……这么做……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对不起，伊诺。现在的局势我已经别无选择。”浮士德早已下定了决心，看着四处包围而来的敌人，浮士德下了最后一次指令。

“命令，全力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

感受到了浮士德视死如归的意志，这队幻影弩手爆发出了最强的火力对近卫局发起攻击，锐利的弩箭轻而易举地穿透盾卫的防御，成功逼退了前方近卫局警队的冲锋。

“敌人的火力很强，全队退后！”陈没想到这队幻影弩手的火力比在近卫局天台的决战时还要强上几分，在前排的数名盾卫中箭之后，陈改变了战术，“炮手出列，远程轰击他们的阵线！”

“优先击杀他们的指挥核心！”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带他离开。”使用隐形法术躲开了榴弹轰炸后，浮士德催促道，“一小时后，如果我没能安全撤离，就去追随霜星和她的雪怪小队，她是我唯一信任的领袖。”

“萨沙……不要……你不能这么做……”梅菲斯特拼尽全力嘶喊着阻止浮士德，但很快他就因为严重的内伤七窍渗血，带着绝望的神情昏厥过去。

最后看了梅菲斯特一眼，浮士德的心中竟有了释然的感觉，他知道，梅菲斯特的伤势再不加以急救，等不到撤出贫民区就会死去。浮士德早就知晓他们必将面临的结局，面对命运他索性放弃了逃避，只是轻声叹息，“再见了，伊诺。”

“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浮士德，保重……”幻影弩手难以接受浮士德就这样为他们而牺牲，但现在情况已经别无选择。全体幻影弩手向浮士德敬以庄重的乌萨斯军礼，然后在隐形法术的掩护下，带着奄奄一息的梅菲斯特向贫民区北部撤离。

此时，又是数发榴弹炮轰出铳膛，落地的爆炸声激起一阵尘土飞扬，队伍最后的浮士德暂时解除了隐形法术，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吸引近卫局的注意，几名甘愿留下的幻影弩手跟在浮士德身边，带着坚毅的神情，誓死追随着他。

“浮士德，他居然会选择为队伍殿后，这么做几乎是必死无疑……”曾与浮士德深切交流过的灰喉在见到这一幕后早已惊呆，数小时前浮士德对她说过的话，她终于开始理解。

为了团队而自我牺牲，这不仅是浮士德对自己过错的赎罪，也是他最后做出的人性抉择。

这样的战士值得尊敬。

仅凭浮士德和廖廖几名幻影弩手根本无法抵挡近卫局的攻势，但他们还在为队伍能够安全撤离做着最后的抗争。洛弦手持霜落站在行动组的前方，虽然他一剑就击破了牧群的防御，此时却不忍再对着这些战士发起攻击，尽管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

“洛弦，小心。”就在洛弦犹豫的这几秒里，一发致命的弩箭就向他的额头射来，发觉到危险的灰喉闪身上前将洛弦拽倒在地，帮助他惊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洛弦，不管眼前这一幕多么悲壮，不要忘了，他们是敌人，是该被我们消灭的敌人。”

虽然敌方的阵地只剩下浮士德和几名幻影弩手在坚守，但他们凭借着精湛的箭技和隐形法术让近卫局难以锁定目标，各处袭来的弩箭攻势依旧不容小觑 。近卫局没有急于强攻，而是利用炮火轰击消耗幻影弩手的耐力，想要兵不血刃拿下这场战斗。

“我可以察觉到敌方指挥官的方位，但是……”

灰喉时刻警惕着身边的环境，作为罗德岛精英干员，她的箭技足以和浮士德比肩，但她用于持弩的右臂已经被射伤，难以再对浮士德造成伤害。在帮助洛弦躲过一发弩箭攻击后，她向洛弦问了一句，“你会用弩吗？”

“你的意思是……？”洛弦知道灰喉问他的意图是什么，V6临时行动组都是负责近战的干员，很难通过正面突进对幻影弩手发起攻击，他刚刚在斩杀牧群的时候爆发出了很强的实力，灰喉也在想能否把自己的弩交给洛弦使用。

洛弦只通过能力复制过德克萨斯的剑术，自然不会用弩，但弓弩的操作不算复杂，既然灰喉对他寄予了希望，洛弦也没有摇头否认，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语气说，“我可以试一试。”

“拿着它，我相信你。”看到洛弦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灰喉将自己的弩交给了他，“这把弩经过改造，一次可以装入三发弩箭，我会向你汇报敌方指挥官的位置，你要确保这三箭能有一发击中目标的要害，敌人不会给你更换箭矢的时间。”

“不用向我汇报位置，我能够察觉到他的气息。”洛弦屏住呼吸，发挥起了鲁珀族强悍的感知能力，他用血液治愈过德克萨斯与拉普兰德的矿石病，感知力也得到了二次提升，集中精神后，战场上的每一处风吹草动，洛弦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洛弦捕获了一丝微弱的杀意，他迅速对准那个方向扣下扳机，随着砰的一声响，弓弩巨大的后坐力让洛弦猛退两步，虽然方向准确，这一箭却因为他身体的移动而打偏，从浮士德身边呼啸而过。

浮士德知道有人发觉了自己的位置，他看向还在和幻影弩手打着消耗战的V6临时行动组，却发现持弩射击他的人不是灰喉，而是他未曾见过的一位少年。

第一箭打偏后，浮士德也架起弓弩对准洛弦，洛弦知道自己的攻击引起了浮士德的注意，但他并未慌乱，灰喉的弓弩可以连发，在速度上占据着很大优势。找准方位后，洛弦立刻调整好重心，在浮士德射击的前一秒，先一步打出了第二箭。

砰！第二发箭矢离弦而出，虽然距离浮士德的心脏还是偏了一点，但这一箭不偏不倚刚好击穿了浮士德的右手掌心，顺带将他手中的弓弩击落。

“呃……”浮士德从空气中显形，咬牙忍耐着手部传来的剧痛，他无法再次持弩攻击，体力也因为长时间施术濒临耗尽，难以做出任何反抗了。

这时，阿米娅带领的罗德岛主力部队也已赶到，看到整合运动的队伍只剩下浮士德和几名幻影弩手还在坚挺，阿米娅的神情有些诧异，但她还是下达了出击的指令。煌利用和天台决战一样的手段洒出血液，通过源石技艺发动沸腾爆裂，让幻影弩手的隐形法术全部失效，面对三支队伍的围攻，仍在坚守阵地的整合运动已经没了任何退路。

“德克萨斯，掩护我突进。”

“明白，注意安全。”

幻影弩手都已经显形，洛弦不再担心遭到暗处的袭击，对行动组前列的德克萨斯指示一句后，洛弦左手持剑右手持弩，向受伤的浮士德快速接近而去。德克萨斯此前一直在队内掩护组员，她见此立刻默契地跟在洛弦身边，把途中射向他的弩箭全部斩断。

有了德克萨斯随身掩护，洛弦很快就接近到浮士德身前，他举起弓弩，弦上的最后一发箭矢对准了浮士德的咽喉。

“我败了，向我射击。”

死亡近在眼前，浮士德的眼中却没有半分恐惧，他的顽抗为大部分同胞的撤退争取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们撤离到安全地带并得到雪怪小队的接应了。不如说，现在的他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只想要一心求死。

“你不怕死吗？死和被打穿手掌比起来可要疼的多。”洛弦询问道，他心里很清楚浮士德并不是恶人，和梅菲斯特相比，他才是应当被拯救的可怜人。但命运最终还是将他逼上了这一条绝路。

“如果你经历过比死亡更痛苦的事，就不会觉得每个人都会惧怕死亡。”浮士德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右手的伤口都因为即将到来的解脱而失去了痛感，他望向周围，罗德岛和近卫局已经发起了最后的围攻，没了法术隐蔽的幻影弩手在反抗中一个个倒下。

很快，这一队追随浮士德留下的幻影弩手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阵线之上，只剩浮士德一名指挥官在面对洛弦的弓弩。

………………

“弩箭都已经顶到喉咙了，洛弦他为什么还没解决掉那名指挥官？”陈没能听到洛弦和浮士德所交谈的话，她正想让近卫局的狙击手上前了结浮士德的性命，阿米娅却突然出言阻止了她。

“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注定了，相信洛弦先生，他会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

阿米娅并未上前，而是默默注视着这一幕，战场中央，两位少年进行着此生仅有一次的交流，讨论的话题，却是关乎死亡和救赎。

灰喉也回到了主力部队，虽然此前和浮士德仅有过一次相遇，但灰喉也清楚，浮士德不该成为罗德岛的敌人，也不该带着遗憾死在这里。

然而，她并不能改变什么。包括所有同情感染者的人在内都不能改变什么，她知道即使心怀不忍，洛弦也终究会扣下扳机。

………………

“出手吧，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浮士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已经准备好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的一生都深陷在痛苦和仇恨的泥潭之中，早已劳累不堪的他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如果现在向近卫局缴械投诚，你或许还能活命，你真的做好赴死的决定了吗？”

浮士德已经放弃抵抗，洛弦只要一击就能将其当场毙命。但他不忍心亲手射杀浮士德，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不停颤抖，始终也没能按下去。然而再多的怜悯也是没用的，就算他不动手，近卫局也会毫不留情地将浮士德击杀。

“记住，我是你的敌人，不要对敌人心慈手软，不要为敌人的死感到悔恨和惋惜。”似乎看出了洛弦眼中的纠结，浮士德左手捡起掉落在地的弓弩，也抬手将其对准了洛弦，“向我射击，如果五秒钟后你还是犹豫不决，那么我会先一步杀了你。”

“……我知道了。”

“罗德岛会向你这位战士予以致敬。”

向浮士德表达最后的敬意，洛弦还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他闭上双眼，手指一点一点地扣了下去。

“晚安吧。”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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