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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肮脏杂乱的监狱生活

此时的玛丝洛娃刚走回牢房，两腿酸痛，加上被判严重，受到身心的双重打击。她想不通，那些法庭上的先生们明明对她和颜悦色。她在拘留室时，他们还特意在门口走来走去，只是为了看她一眼。后来他们怎么忍心这么判决她，她为自己的冤枉放声大哭，可是根本没有用。

宣判结束时，一个法警过来给了她一些钱，这是妓院掌班基塔耶娃给她的。这时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些，因为终于可以买烟了，她现在疯狂地想抽烟。回监狱的路上，她让押解她的一个人帮她买了一包烟和两个面包。进牢房时，她把香烟塞到面包里，没被检查出来。

走到牢房过道的时候，那些男囚犯们对她说着下流的话，有一个人甚至搂住了她，后来被副典狱长呵斥开。

她所在的牢房关着十五个人：一个因没有身份证被捕；一个因盗窃被捕，身上有痨病；一个是今天早上叮嘱她的老太婆，叫柯拉勃列娃，她砍死了那个老是纠缠她女儿的丈夫，现在她偷偷在监狱里贩卖酒；一个因失误造成火车事故的皮肤黝黑的女人；一个叫费多霞的年轻女人，她蓄意毒害丈夫却在坐牢时同丈夫和好了；一个为了不让侄子被抓走而反抗警察的女人，她正在给怀里的娃娃喂奶；还有一个矮小的老太婆，和她儿子一起被控纵火，都被抓了进来。

另外五个人在旁边，第一个也是犯盗窃罪的高大女人，有着火红的头发；第二个是身材上长下短、长着龅牙的臭姑娘，却因为很爱打扮有一个“俏娘们”的外号，她犯了盗窃和纵火罪；第三个是被指控犯了窝藏贼赃罪的孕妇；第四个是因贩卖私酒被抓，她七岁的女儿和四岁的儿子因没人照看而一起进来了；第五个女犯把自己的私生子丢到井里淹死了，她是一个教堂诵经士的女儿。

玛丝洛娃进来时大家都围了过来问她，本来她们以为她会被无罪释放呢。她看着大家同情的目光和那个一直盯着她面包的小男孩，终于忍不住哭了。

她掏出藏在面包里的烟，点上一根抽了起来。柯拉勃列娃问她怎么判的，她说四年苦役，柯拉勃列娃嘴里骂着那些畜生。其他人也开始说起判决的不公平，柯拉勃列娃说应该请个好律师，不过又没那个钱。

大家越说越起劲，都说起了自己可怜的命运，纷纷骂着那群高高在上的审判官们，感叹上天的不公。

玛丝洛娃开始吃面包，给那个小男孩也分了点，一直很照顾她的费多霞还给她留了茶。柯拉勃列娃问她要不要酒，玛丝洛娃掏出钱给她，于是，柯拉勃列娃、玛丝洛娃和俏娘们就开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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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平复的玛丝洛娃开始讲起了法庭上的事，她说那些男人都对她有兴趣，一个个都往她身上瞅。

“那些囚犯也是一样，”她说，“刚才还有一个死缠着我呢。”

俏娘们问清那人长相后，说：“那是谢格洛夫，两次从服苦役的地方逃走，这次又被抓了，他肯定还会逃的。”

柯拉勃列娃撇撇嘴说：“那他也不可能把我们带走。”

那个红头发的女人走到三个喝酒的人面前，对玛丝洛娃说：“你应该先写个呈子，然后向检察官说不服。”

柯拉勃列娃骂着：“关你什么事，我看你是想喝酒吧。”

两个人开始对骂起来，后来竟然厮打到了一起，又是扯头发，又是咬人，孩子们都吓哭了。看守进来才拉开了她们，她们还不甘心地对骂着，一直到半夜大家都睡了才停歇。

玛丝洛娃没有睡着，她想着自己成了苦役犯，心里很难过。柯拉勃列娃安慰她，去西伯利亚服苦役也一样可以活的，玛丝洛娃说她只是气不过。

这时那个红头发女人发出了呜呜的哭声，她在为今天被打被骂而哭，也因为喝不到酒而哭。她想起了以前的恋人费吉卡，他当着工友的面侮辱她，两人的关系也从此结束了。想起这些事，她哭得更伤心了。

玛丝洛娃说她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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